英伦恋人-番外:(3)娜塔莉娅(下)
狗萝在天
6 月前

我叫希瑟.卡维尔,出生在被欧罗巴人几乎遗忘的角落苏格兰。 我的父亲肖恩.卡维尔,不仅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还是个很棒的兽医,不过生性自命清高,本可以凭借高超的医术飞黄腾达,但却因为他不屑于和达官贵人往来,导致了我们在苏格兰的生活水平长期处在中下层。 此时的苏格兰,是欧罗巴最贫困落后的地方,英格兰人和法国人都一直觊觎苏格兰的土地,听农场的老人们说,每隔十年,苏格兰就要成为英格兰人和法国人的战场,所以几百年来,苏格兰不是成为英格兰的殖民地,就是成为法国的附庸,所谓弱肉强食,苏格兰夹在英法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独立过。 1539年,时任英格兰国王的亨利八世率领英格兰大军入侵苏格兰,为了逃难,我跟着父母乘船飘过爱尔兰海,来到爱尔兰北部的贝尔法斯特。 贝尔法斯特是个美丽的地方,尽管这里属于英格兰的领地,但是英格兰人对这里的控制和干涉明显比对苏格兰小得多。 不列颠的苏格兰人、威尔士人和爱尔兰人都是凯尔特人的后裔,属于近亲部落,生活习俗相近,英格兰人却是日耳曼部落盎格鲁人的后代,英格兰人内敛严肃,苏格兰人、威尔士人和爱尔兰人却天生有着高地人的热情、奔放和豪迈。 十多个世纪以来,作为凯尔特人后裔的苏格兰人、威尔士人和爱尔兰人一直臣服于日耳曼后裔的英格兰人,在16世纪以前,凯尔特人后裔中苏格兰人是受到英格兰人血腥压迫最为严重的,因此当时的凯尔特后裔中,当属苏格兰人最痛恨英格兰人。 父亲认为驻守在爱尔兰的英格兰士兵都是混蛋,见了年轻女孩就会露出禽兽本质,于是到了爱尔兰后他亲手剪掉我的长发,还要求我像男孩一样穿裤子和汗衫。 在这儿我遇到了最好的朋友,邻家的女孩艾德。 作为凯尔特后裔,威尔士、苏格兰和爱尔兰都是奔放热情的民族,艾德是个典型的爱尔兰人,她喜欢跳舞、唱歌,性格开朗活泼,但我却是例外的苏格兰人,我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不过这也怨不得我,因为我天生就是个存在感非常薄弱的孩子,同村的小孩如果一块去玩,回来时我注定会被落下,久而久之,本来就怕生害羞的我变得更加孤僻少言。 十岁时我的父亲因为不肯给英格兰驻爱尔兰的总督看病,把总督得罪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再次搬家,来到陌生的欧洲大陆强国法兰西。 16世纪的欧洲大陆,“苏格兰人”是贫困和落后的代名词。 由于苏格兰女王年纪尚小,所以苏格兰内政落入了来自法国的太后玛丽.德吉斯和她的家族法国权臣吉斯家族手中。 苏格兰因此成为法国人的苏格兰,所以在欧洲,苏格兰人又成了“亡国奴”的代名词。 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不会看得起亡国奴,所以我家在法国备受歧视,我和父亲那带着浓重苏格兰口音的法语更是频遭白眼。 法国留给我唯一美好的记忆,就是我的丹麦裔姨妈和佩吉表姐。 佩吉是个成熟的大姑娘,非常有长远目光,她说服我父亲让我去见世面,并动用一切关系把希瑟送到法国名医拉勒门下,成为拉勒的门徒。 女子当时是不能学医的,所以佩吉想了个办法,用她高超的化妆技术把我打扮成个洋娃娃般的假小子,然后又悉心教我如何不露出破绽。 不过即使打扮得再漂亮,我还是没能摆脱存在感薄弱的宿命,以致于后来我因此遭遇了此生最恐怖的记忆。 一天我和师父拉勒以及其他门徒从一个病人那儿回来,我很惯性地被他们遗忘在了森林里,那时天色已晚,森林静的可怕,我走了好久,才发现了人影。 如果我知道接下来我会遭遇什么事,那么我当时死都不会走过去。 我离那群人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于是我藏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借着火光偷看到这样的情景,几个男女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被两个大汉强行摁在地上,她下身被扒光,一个老女人正在使劲把什么东西塞进她的下身!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教会的人在用“铁梨”惩罚一个和富家小姐相爱的年轻女仆,“铁梨”外形酷似梨,由四瓣组成,行刑者只要拎底部的螺丝钉,它们就能够彼此分开。 这种刑罚用来惩罚女同性恋者,行刑者将它插入女同性恋的阴道或者嘴,让它撕开她们的皮肤,撑裂她们阴道或下颚骨,受过“铁梨花”的人一般不会死,但是却往往生不如死! 光是看,光是听那女仆的惨叫,我就手脚发软,毛骨悚然,行刑者一边抽打那女仆,一边疯狂地把“铁梨”扎进她的下身,一边叫骂着:“婊子!居然勾引爱丽丝小姐!一个女人居然敢爱上另一个女人!现在就让你尝尝违背上帝意志的滋味!” 我想,如果我是那个女仆,受过这种刑罚,即使咬舌自尽,也不愿让自己活下来。 就因为被遗忘,我目睹了这血淋淋的一幕,以至于我后来听到“女人爱上女人”的事情,就条件反射性地颤抖和抽泣。 后来,我随着拉勒来到和吉斯家族势不两立的波旁家族,波旁家族的男人女人,上到贵族,下至奴仆,几乎没有不淫荡的,在这儿我常常能无意中撞到肆意交欢的发情男女,听说波旁家族的当家人波旁公爵,情人性别不分男女,数量比法国国王的军队人数还多。 所以进入波旁家族,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庆幸我是个存在感薄弱的人,因为我存在感比厨房的伙夫还低,因此除了遭像其他下人一样被欺负,还从未被波旁家的任何人引诱过,当然除了那个西德尼伯爵,第一次终于在他人面前有了点存在感,谁知竟然差点被那有娈童癖的混球伯爵糟蹋了,我果然不是上帝的宠儿。 西德尼伯爵的未婚妻娜塔莉娅公主,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有时我常常想,传说中的维纳斯,是不是就是娜塔莉娅那个样子的? 娜塔莉娅公主有着魅惑众生的外貌,却总是挂着冷若冰霜的表情,一开始我以为她这是因为洁身自好,后来我又以为她这是因为伯爵的取向问题导致。 那一天我为了避开衣冠禽兽西德尼伯爵,慌乱中逃到娜塔莉娅房里,结果一眼被娜塔莉娅识破女扮男装的身份,当时我真的对娜塔莉娅佩服不已,波旁家族这么久都没察觉的事情,娜塔莉娅竟然发现了。 当晚我就睡在了娜塔莉娅房里,不知为何,那晚我睡得很踏实很安稳。 第二天我醒来,一睁眼,却差点跌下床,娜塔莉娅公主不知何时竟然躺在了我睡的躺椅上,而且那张漂亮得令人惊羡的脸就贴在我胸前,她气若吐兰的呼吸让我几乎窒息,上帝啊,为何这样的美人就这样便宜了那个专搞同性的西德尼伯爵?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娜塔莉娅公主已经醒了,她翡翠绿的双眸对着我,已经没有了昨夜的犀利和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从她眼中看到过的柔情似水… 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一时间怔在了那里,直到一双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的手捧住我的脸,然后我听到娜塔莉娅无限温柔的轻唤:“格奥斯…” 只是一瞬间,不过在唇与唇相互碰触的一瞬间,我还是听到了自己耳边巨大的鸣响,而心,竟然如枯萎的稻草遇到久违的甘露般,彻底被滋润… 然而我脑子很快就闪现出了那把惩治女同性恋的“铁梨”,不过就在我还不知该如何推开她时,娜塔莉娅已经被拉走了,我一看,原来是娜塔莉娅公主从普鲁士带过来的女仆妮洛把娜塔莉娅扶开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妮洛很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而娜塔莉娅竟然甩开妮洛径直扑到我怀里。 “他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是我的格奥斯。”娜塔莉娅表情很严肃,紧紧抱着我,似乎怕一松手我就飞走了。 “你!立刻出去!”妮洛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就要把我从娜塔莉娅怀里拖走。 谁知这一拖竟然引发了一场抢人大战,我两条胳膊被她们一人一边拉着,整个人差点像纸一样被扯成两半。 最夸张的是,娜塔莉娅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艳的脸无比悲戚,就像要送恋人上战场的姑娘一样,泪汪汪地看着我,泣不成声地对我喊着:“不要走…格奥斯…” 在我快要被生生撕成两瓣的前一刻,妮洛终于没力气了,恶狠狠松开我,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然而娜塔莉娅却把我拥得几乎要和她合为一体,妮洛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灰着脸走开了。 干完一天的活,我前脚刚踏进房里,妮洛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早就担心这个问题了,然而却没法阻止它发生。”妮洛看都不看我,只顾着沮丧地说,愈发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听着!不要以为你长得像格奥斯,就可以随意进娜塔莉娅公主的房间!”妮洛沮丧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个大变脸,神经质地朝我吼道。 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怒发冲冠的妮洛。 妮洛坐下来使劲喘着气,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叫希瑟?真该死,娜塔莉娅公主总是把你当做格奥斯!在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 “格奥斯是谁?”我很不解。 妮洛沉默了好久,在我房里来回踱了一百个来回,终于闷闷地开口了。 “格奥斯是普鲁士亲王城堡的小花匠,他爱上了娜塔莉娅公主,只不过在娜塔莉娅要嫁到这儿之前他自杀了,后来娜塔莉娅殿下看到他的遗书…就疯了,娜塔莉娅公主早前命运坎坷,而且一连接受太多打击,所以她在到法国之前,就已经患上了间歇性疯癫症。”妮洛的声音低到快要听不到了,语调里夹杂着复杂的酸涩。 “娜塔莉娅公主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我好不容易才让她能在别人面前保持冷静的面孔,只是因为你长得太像格奥斯,所以她每次看到你疯癫症都变得更严重!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让你接近她?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叫得出你的真名?因为她总是恍恍惚惚觉得你就是格奥斯!” “请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把娜塔莉娅公主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你会倒大霉的!”妮洛说着把几张纸钞拍到桌子上,扬长而去,而我,已经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