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一具又一具被玛丽一世下令绞死的新教徒尸体被搬进伦敦塔进行最后的火化。 艾德战战兢兢地跪在冷森森的诺曼底式的日塔里,玛丽一世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突然将伊莉莎白召进伦敦塔,艾德觉得,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不出艾德所料,当她和伊莉莎白在塔里跪了有半个时辰的时候,玛丽一世带着她那老奸巨猾的大主教加德纳,还有一直对伊莉莎白不友善的诺福克公爵,姗姗来迟。 “朕的父亲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情,就是砍了安妮.博林那婊子的脑袋!”玛丽一坐上威严的帝王座,就立刻对伊莉莎白冷嘲热讽。 伊莉莎白表情纹丝不动,然而没有表情的伊莉莎白,让艾德觉得更为心疼,无论是谁,听到母亲这样遭到咒骂,都无法不悲伤吧? 加德纳大主教冷哼一声,不怀好意地看着伊莉莎白:“伊莉莎白公主,有人告发您不是真心信仰天主,可有此事?” 口气咄咄逼人,仿佛在审问重罪的犯人,阴郁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艾德不禁捏了一把汗,伊莉莎白当初为难了很久,才听从她的劝告,在玛丽女王没有登基前假意表示要改信仰罗马天主教,所以幸运地避免遭到玛丽政府迫害的厄运,莫非这一缓兵之计被那老狐狸似的加德纳大主教看穿了? “请陛下明鉴,本宫绝无假意信仰之意!”伊莉莎白不慌不忙地应着,神情自若,完全没有被玛丽一世和加德纳大主教的架势吓住。 “你总是不到天主教堂做弥撒,这又作何解?”加德纳主教邪魅一笑,他跟伊莉莎白的母亲安妮.博林早有过节,当年正是由于他和诺福克公爵的祖父暗中搞鬼,安妮皇后才会被无端指控通奸,最后冤死在伦敦塔里。 “陛下,本宫的决心,天地可鉴,本宫自从改信天主后,再无与新教人士有任何往来,至于没能跟随陛下到天主堂做弥撒,那是由于近来天气转凉,本宫身体确实不适,这点,本宫的婢女艾德.格兰德斯可以作证。” 伊莉莎白的神态情真意切,令人找不出任何破绽,然而加德纳主教仍然不肯就此作罢,反而变本加厉:“玛丽陛下并非不信任你,既然公主口口声声说信仰天主,不知公主能否以实际行动证明决心呢?” 玛丽和诺福克公爵不约而同地阴笑着,艾德冷汗直冒,她极其怀疑是西班牙公主玛格丽特由于被伊莉莎白怠慢了,心里不快,私底下向玛丽一世打小报告,欲陷伊莉莎白于不义。 “不知主教大人此话何解?”伊莉莎白至始至终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加德纳奸笑一声,拿起一张纸,递给伊莉莎白:“伊莉莎白殿下,您若是愿意在这张纸上签下您的大名,那么普天之下的天主圣徒都会相信,您对正宗的基督的信仰,是铁一般坚定的了。” 伊莉莎白结果纸一看,平静的脸色顿时微微发白。 “怎么样?殿下?”诺福克公爵口气阴冷,艾德偷偷一斜眼,看清了羊皮纸上的黑字,差点没背过气去。 “安妮.博林妖言惑众,误令我王亨利八世陛下和大英王国民众信仰路德教,我王玛丽陛下以仁慈为怀,决定概不追究,然安妮.博林之女伊莉莎白,必须与其母划清界限,承认安妮.博林与亨利八世陛下的婚姻无效。” 要伊莉莎白承认她的母亲和她的父王的婚姻无效,那不是等于承认她自己是私生女吗? “当年妖后安妮也曾逼迫尊贵的玛丽陛下承认贤淑的凯瑟琳皇后和亨利陛下的婚姻无效,如今世道已正,所有的错误,也应当得到纠正了,所以,殿下若是要表示对天主的忠诚,就请在这份诏书上签名吧。”加德纳主教讪笑着,把羽毛笔递给了伊莉莎白。 玛丽将伊莉莎白母亲的所有过错,一并算到了伊莉莎白头上,而看起来,这带着熊熊怒火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伊莉莎白唇色苍白如纸,当艾德看着她微微颤颤地在纸上画上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艾德的心,也跟着崩裂了。 …… 返回的路上,一路寂静,艾德默默地坐在车上,伊莉莎白默默地驾着马车。 自从政变之后,伊莉莎白再次成为各路贵族回避的对象,陪伴着她的,仍然只有艾德、老伯尼,还有她的私生哥哥卡克蒂斯爵士。 卡克蒂斯爵士也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尽管他对艾德总是粗声粗气的,但实际上心地善良,憨厚老实,性格正直,头脑单纯。 他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女中和伊莉莎白关系最好的,和简一样对伊莉莎白忠心不二,本来他有自己的封地,然而由于他不擅长明争暗斗,心肠又太好,所以遭人陷害,以致于领地全被他的亲弟弟霸占,最后不得不投靠同父异母的妹妹伊莉莎白。 没有了仆人的伊莉莎白仍然倔强地自食其力着,没有了马夫,她就自己驾马车,平时的事情也是自己动手,坎坷的经历让这位出身卑微的公主一贯生活朴素,不主张铺张浪费,这也是伊莉莎白之所以在民众中威望极高的原因。 艾德突然很嫌弃自己嘴笨,想不出好话来安慰伊莉莎白,明明在为伊莉莎白难过着,却无法更多地为伊莉莎白分担痛苦。 伦敦皇城,果真乃是非之地,而逢此乱世,少有不注意,便要脑袋落地,同样是女子,同样失去了母亲,自己虽然过得贫困些,却能自由自在地过日子,然而出生皇室的伊莉莎白从小便要如此步步为营地活着,实在令艾德感慨不已。 然而还没等艾德感慨完,伊莉莎白的马车突然猛地一倾斜,然后就向山坡下翻滚了下去… …… 玛丽这边刚报复完伊莉莎白,那边就迫不及待地赶完她刚刚筑好的和简的爱巢。 伦敦塔中的白塔从1140年开始就是历代英王的重要宫殿,玛丽请来英格兰最好的工匠,把这里精心翻修了一番,还把华丽的帝王寝室装修成了简最喜欢的风格。 爽快地虐杀新教徒,报复仇人安妮王后的女儿伊莉莎白,有了强大的哈布斯堡家族作为后盾,现在又有了可以和简幽会的地方,玛丽心花怒放,前脚刚进宫,后脚就让御用女管家苏珊立刻到豪华大牢里把简接到白塔来。 一阵翻云覆雨后,玛丽沉沉睡去,而简则偷偷穿好衣服,简单地化了化妆,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玛丽的寝宫…… …… “不好了!不好了!伯尼先生!”卡克蒂斯匆匆忙忙地撞开老伯尼的房门,“殿下…殿下…” 老伯尼翻起身:“伯爵阁下,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殿下的马车在山坡上翻车了!还有村民…在殿下的马车旁…找到了两具女尸…”卡克蒂斯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毫无血色。 “什么?”老伯尼大惊,连忙匆匆换好衣服,和卡克蒂斯连夜骑马赶往伊莉莎白的马车出事的地方。 玛格丽特用扇子捂着嘴,躲在窗帘后,用眼角的余光目送着卡克蒂斯和老伯尼离去的背影。 “你确定,这次计划真的没问题?”玛格丽特对着身后的黑影问。 “小人以性命担保,殿下。” 玛格丽特笑着,举起小镜子,看着脸上贴着的新鲜黄瓜,冷笑一声。 “很好,斯特拉·西摩先生,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上,本宫同意和约翰·派罗爵士合作,回去告诉他,准备明天迎接本宫。” “是,那么殿下,小人就此告退。” …… 伦敦郊外,心直口快的卡克蒂斯爵士看到伊莉莎白摔得惨不忍睹的马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上去啕嚎大哭:“殿下啊!殿下啊!你死的好惨啊!” 老伯尼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尸体上盖着伊莉莎白出门时披的披风,最要命的是,他还看到了披风没有盖住的,他再熟悉不过的,伊莉莎白身后常常披着的那亚麻色的麻花辫! 几个附近的村民一听说死的是他们尊敬的伊莉莎白公主,顿时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殿下…”老伯尼顿时也悲从中来,伸手去扶哭得死去活来的卡克蒂斯伯爵,“伯爵大人请节哀,咱们还是先把这儿处理一下吧…” 卡克蒂斯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呜呜呜呜…殿下怎么这样命苦啊…还有格兰德斯那丫头,虽然动作粗鲁,不会骑马,泼辣又贪吃,还总是冒犯殿下,可是就这样死了…” “可怜的卡克蒂斯阁下,让您为了殿下和小格兰德斯医生哭成这样,这是难为您了…”一块粉巾递到了卡克蒂斯面前。 卡克蒂斯看都没看,直接接过来就捂着脸继续大哭:“一想到殿下到了上帝那里,还要带着格兰德斯那个拖油瓶,我这心里就更难过…” “我的伯爵大人,您这样评价死去的人,就不怕她的魂魄来找您算账吗?”粉巾的主人幽幽地说着。 卡克蒂斯定睛一看,吓得哭声都变调了:“啊!!!!!鬼啊?!!!!!” 正悲伤不已的老伯尼听到声音,连忙举着火把凑过来,也不禁吓得大叫起来:“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伯尼先生,是我。”、“鬼”看到卡克蒂斯和老伯尼发青的表情,羞涩地用袖子挡着脸上的伤痕。 “小格兰德斯医生?”老伯尼听清是艾德的声音,顿时转忧为喜,看着艾德脸上明显的伤痕,又心疼又难过,“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公主呢?公主没事吧?” 艾德的脸颊红红肿肿的,一只眼睛周围的眼圈肿的发青,额头上还有一块淤血,由于天色昏暗,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怕。 “让你们担心了,本宫在这儿呢,伯尼先生。” 伊莉莎白浅笑着,步履如同往常一样轻盈优雅,卡克蒂斯和老伯尼霎时转忧为喜:“殿下!”围在尸体周围的几个村民看到伊莉莎白,也惊喜得大叫起来:“伊莉莎白公主殿下!” “那那两具女尸是?”卡克蒂斯和老伯尼一边上下打量着伊莉莎白是否有受伤,一边不解地问。 “那是…为情而死的两个女子…”伊莉莎白轻轻地说,“应该是某位富家小姐和她的女仆,我看她们可怜,就把我的披风盖在她们身上,伯尼先生,她们的家人很快就会到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格兰德斯为了保护我受伤了,得赶紧回去处理伤口。” “原来如此…”老伯尼叹了一口气,“殿下,您很冷吧?我看您一直用衣领捂着脖子。” “夜里还真是挺冻的…”伊莉莎白顿了顿,“不过幸好有格兰德斯,我才没有受伤。” 老伯尼看着衣衫被划破,脸上毫发无损的伊莉莎白,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又转过头来,对着艾德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格兰德斯小姐,这次真是幸亏有你,殿下才没有受伤,等会儿老夫就用上好的药酒为你擦伤,现在咱们赶紧回去吧。” 艾德抚摸着脸上的伤,正要说什么,一向对艾德粗鲁的卡克蒂斯也难得地过来,把艾德扶上马:“小心点,别碰到伤口了。” 说着,卡克蒂斯正要上马,伊莉莎白突然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卡克蒂斯的袖子:“我来驾这匹马吧,怎么说格兰德斯也救了本宫一命,本宫为她驾马,就当是谢她了。” “殿下言之有理。”老伯尼和卡克蒂斯都赞同,感激地看着马上的艾德。 “殿下…”艾德心慌意乱地感觉着伊莉莎白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自主一颤。 “坐好,”伊莉莎白的手臂轻轻环上艾德纤细的腰,拉住缰绳,凑到艾德耳边低声说,“回庄园路上,要是你敢动本宫一下,本宫就让你生不如死!” 艾德揉着脸上的伤,委屈地抿着嘴,刚才车滚下山坡后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啊!!!!!”从马车开始翻倒那一刻,艾德就吓晕过去了,她之所以怕马,就是因为小时候坐马车的时候曾经翻过车。 马车沿着陡峭的山坡翻了无数个跟头,这期间艾德一直没能清醒过来,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温暖让艾德惊悚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她一睁开眼,借着银色的月光,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伊莉莎白蓝色湖水般的眸子。 伊莉莎白一直没能叫醒怀里的艾德,当心艾德摔坏了,天黑又没有火把,所以只好凑近艾德检查艾德有没有受伤,但是这一凑,却给她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由于伊莉莎白美丽妖娆的脸几乎就要贴上艾德的脸,心跳如擂的艾德一慌张,不由自主叫出声来,这一叫,把伊莉莎白也吓坏了。 结果,最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伊莉莎白的嘴一张,艾德由于害怕而不由自主向前一倾,小巧的粉舌竟然准确无误地“跐溜”一声,钻进了伊莉莎白的樱桃小嘴里! 当然,艾德的唇也在那一刻,紧紧地贴上了伊莉莎白的红唇… 于是,由翻车和惊吓引发的一场舌吻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伊莉莎白慌不迭地要闭上嘴,玉齿却轻轻咬住艾德来不及伸出来的粉舌,艾德还是第一次舌吻,被伊莉莎白这么酥酥地一咬,心更是跳的差点蹦出嘴来,在伊莉莎白嘴里的舌头也慌乱地搅动着,不知不觉,竟然火上添油地缠住了伊莉莎白的粉舌! 慌乱中却不由自主越吻越深,这是向来守身如玉的伊莉莎白始料未及的,从翻车那一刻,她就死死地将晕倒的艾德抱在怀里,艾德毫发无伤,而她的腿却摔出多处淤青破皮和流血,手臂也划伤了。 受伤的伊莉莎白根本无力推开艾德,艾德慌乱的舌尖时而轻舔她的玉齿,时而轻搅她的红唇,生涩的挣扎宛如有意的挑逗,让伊莉莎白浑身酥麻,软绵绵地靠在了艾德身上… 艾德看伊莉莎白不但没有挣脱,反而靠了上来,慌乱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就在这暧昧弥散的时刻,艾德突然听到靠在自己怀里的伊莉莎白,说出了那句比天籁之音还动听的话:“亲爱的…我爱你,已经很久了…” 一阵炽热的电流击中了艾德酥软的身体,这是真的吗?保守的伊莉莎白竟然说出了这句话?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句话不是伊莉莎白说的,而是莫名其妙从离她们仅有几步之远发出的女子声音,而且那声色,竟然恰好与伊莉莎白相似,然而,刚刚和伊莉莎白激吻过的艾德已经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当然也不会清楚这声音的来源。 “伊莉莎白殿下…我…我也喜欢您…” 伊莉莎白看着艾德的表情从惊慌失措到温情绵绵,听着艾德略带羞涩却又欣喜不已的表白,明白艾德已经彻底被刚才那个声音误导了,不禁大惊失色,正摇摇晃晃硬撑着想要站起来,不料激情完全被撩拨起来的艾德却用力一压,将伊莉莎白再次揽回怀中… “你…”伊莉莎白话还没出口,嘴就再次被堵住,16岁的艾德,正当妙龄,心中渴望爱情的火焰一旦被燃气,即难以扑灭,所以,可怜的、受伤的伊莉莎白公主,就在这月光笼罩的山脚下,在这片小树林里,再次遭到欲火焚身的艾德的一阵狼吻… “格兰德斯…”伊莉莎白白皙的粉颈上被热血沸腾的艾德种上了一片火红的草莓,然而长久压抑着心中热切渴望的艾德却几乎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个翻身,死死压住了无法反抗的伊莉莎白,一口含住了伊莉莎白敏感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