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幻烟盯着赵舞扬的身影,许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又何尝不知道。娇儿,你若不是帝王便好了。”信马江湖,闲云野鹤,天高海阔任意遨游,多畅快自由的生活。 她转过身,轻抚拓跋娇的容颜,“最近的确有些过了,也累了你了。” 拓跋娇睁开眼,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也知道啊。”她轻笑一声,声音中有些兴灾乐祸,“被骂过很多回了吧?”想四姐刚才的样子,直接把裴幻烟当成祸国殃民的妖姬了。 难得见到四姐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 拓跋娇笑得很贼,她的手臂缠上裴幻烟光滑的脖子,嘴角含笑,眸光妩媚,头朝裴幻烟胸前的柔软蹭去。 “赵舞扬最近都快急疯了,难得见她如此愤怒。”裴幻烟轻声说,不动声色地把她抱住制止她惹火的行为,抱起来放入温泉池中。 “先泡泡,我一会儿替你推宫活血舒舒筋骨,你也该起来走走动动了,不能老赖在床上。”她替拓跋娇洗着身子,眼睛却不敢往这光滑的肌肤看去。 “有事吗?”拓跋娇问。她喜欢和烟儿在寝宫里赖着不出去。“可我更想窝烟儿怀里!”她可怜兮兮地说,瞅向裴幻烟的眼睛那是一闪一闪的。 裴幻烟更不敢看拓跋娇的眼睛,她知道这小混蛋在耍什么把戏。 若不是这小混蛋太撩人,她又何至于屡屡破功成那万人所指的祸国妖孽。 “有,明日你要启程出京登基了,登基大典在十日后。京城方面都已经安排布置妥当。” “温柔乡比龙椅舒服多了。”拓跋娇喟然长叹。 “可你要保不住这龙椅,也睡不安稳温柔乡。”裴幻烟的手指力度适中的落在拓跋娇的骨骼上,替她拿捏按摩。 指腹的柔感令裴幻烟不得不喟叹一声,何谓如脂如玉,这就是! 想起身下那人儿娇妩的模样,裴幻烟又有点激动了,却不得不尽力克制。 拓跋娇舒服地眯了眼,这几天真的天天舒服透了。 难怪娘亲说那啥女人最幸福的事情是共赴巫山时。 她很感激她的娘亲,送了这么一个宝贝给她。 她转过身,趴在浴池边上,抬起头望向裴幻烟,“你怎么不下来陪我洗?”很无辜很纯白的神情,看起来特无害。 可裴幻烟知道拓跋娇这意思是什么? 前几回都如此,让她下水说方便洗澡,结果她刚下去,那人儿就缠了上来贴在她的身上摩挲,然后她就头脑发晕的干了些糊涂事。 待清醒过来,这小人儿已经在她的臂弯里睡熟了。 可怜的她呢? 强撑着腰酸手指痛把人抱到床上去,穿好衣服,坐在宫灯下忙着该是这小混蛋做的事情。 最后完事了,所有人来看到睡得跟猪一样的拓跋娇,指着她骂祸国妖孽! 她何其无辜! 可一想到这骂名是烟儿让她背上的,她也甘之如饴的受了。谁让这个人是娇儿呢?唉! 第二天,大清早,赵舞扬就领着宫娥还来闯宫要押人上殿,被裴幻烟挡在外面。 “就好,四郡主不必如此着急。”裴幻烟坐在外厅的椅子上温吞地说。门口守着的几十名天冥禁地的高手,真让赵舞扬无法进去一步。 赵舞扬气冲冲地瞪着裴幻烟,咬牙叫道,“今天那小混蛋要不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裴幻烟,我非活剥了你下油锅。”她裴幻烟权势撑天,别人怕她,她赵舞扬不怕。 比权势、比财力,她样样不输裴幻烟。 “四姐,大清早的别这么动怒,消消气。”拓跋娇的声音从后殿响起。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王服从后间走了出来。 玉冠金抹额,华服玉袍锻带,风流俊朗又显倜傥潇洒,当真把世间男儿都比了下去。 眉于飞扬,神情优闲淡雅,容光焕发,令天下朱颜尽失色。 裴幻烟望向拓跋娇,神情间尽是惊艳痴迷,这人儿,穿上王服竟是这般丰神俊朗、光彩照人。 不,该是愈加的逼人。 她上前,替拓跋娇理了理衣裳,“该起启程了。” 拓跋娇一笑,勾住裴幻烟的下巴,轻声调笑,“爱妃,将来封你为后如何?” 裴幻烟的俏脸一红,轻叱,“胡闹!”推着拓跋娇把她往早候在外面的銮驾上推去。 赵舞扬受不了这两人,她快抓狂了,很有捏死裴幻烟的冲动。 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看把娇儿都迷成什么样了! 天下坐了个女帝倒还罢了,这女帝还要封个女后,这天下人非疯了不可! 拓跋娇要封裴幻烟为后,她赵舞扬定然第一个提剑斩了这祸国妖姬。 (不过她也不想想,就赵舞扬那几招花拳绣腿能打过裴幻烟?) 拓跋娇坐在銮驾上,含笑回头瞅着赵舞扬,“四姐,你别恼了,该办的事情烟儿一件没落下。”连不该烟儿办的、该她拓跋娇办的事情,烟儿也一起办了。 这个老婆真好,床上床下都好。 拓跋娇笑眯了眼,得意得不行。 赵舞扬瞪了拓跋娇一眼,看她那德性! 她喊了声“起驾”一行人拥着拓跋娇朝正殿奔去。 赵舞扬很郁闷,段子奕啊段子奕,你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小女人,把娇儿拱手让给了裴幻烟呢? 在文武百官的跪地叩拜中,拓跋娇一步步走向顶端的龙椅。 “臣等见过明王殿下!”如雷的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数万人的膜拜让拓跋娇头一次有了君临天下的感觉。 她站在高台上,俯瞰众生,一排排一列列密密麻麻的人儿,渺小得如同蚂蚁。 这便是帝王,凌驾于众生之上,将天下都踩在脚下,八万里山河,唯我独尊。 数万万人的膜拜,深深地憾动了她的心魄,这是何等的气势,何等的尊荣。 这便是她——拓跋娇,站在世界最高处,受到全天下人的膜拜! 一瞬间,她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耗费那么多的心思把她推到这位置上,一瞬间,她明白了天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拼了性命赌尽一切也要坐这龙椅。 拓跋娇看向曲膝跪于脚下的裴幻烟,再看看这数万臣工兵将,她轻轻勾了勾嘴角,眼眸里都是得意,江山与美人尽得的滋味真好! 她缓缓坐在纯金打铸的镶满宝石的龙椅上,抚着厅头椅座,她抬起头,扫向远方,沉稳平和而又含无限威仪的声音响起,“平身!”声音轻缓轻声,却是由内力传出,震得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都发疼。 “谢明王殿下!”众臣工高呼,个个缓缓起身,仍是低头,不敢仰视宝座之上的人。 赵舞扬手上捧着一卷玉书,高举过头顶,奉到拓跋娇的面前,“请明王念诏书!” 拓跋娇接过诏书,看向赵舞扬,赵舞扬也招起头扫了她一眼,便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拓跋娇展开诏书,飞快地找了遍,暗骂一声,“啥东西嘛,全是一些什么感天地洪恩承大地厚爱的废话!”也就是一些走走行式的东西,照着念完,祭完天地,宣布起驾。 在众人的拥簇之下,踩在华贵的地毯上,一步步踏上那銮驾。 在千军万马的保护下,在文臣百官的拥护中,拓跋娇驶出了皇宫,驶过凤鸣城大街。 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密密麻麻地挤跪在那里一声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还没有登基呢! 人群中,她眼尖地看到一堆熟识的人,段七、段十二和段十九! 他们也在! 拓跋娇扭过头朝他们看去,他们飞快地藏身于人群中。 拓跋娇在人群中搜寻他们的踪迹,但再也找不到了。 可她忘不掉姓段的那小丫头看向那时的那种眼神,带着浓浓的仇恨,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 他们为何恨她?拓跋娇喃喃轻问,她想不明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发现拓跋娇的目光所在,百姓激动了,欢呼着跳了起来,且朝拓跋娇的銮驾挤去。 “皇上——” “皇上——” 沸腾了,整条大街上的百姓都腾沸了。 拓跋娇吓了一跳,她干啥事了,这些百姓这么激动?她瞅向裴幻烟,密语传音,“裴姐姐,我干啥事了?百姓们好像疯了!这么爱戴我?” “你为了显示自己有钱,前两天迷迷糊糊中让我下诏全国免税三年,凤鸣城减税五年,我照旨颁诏。”裴幻烟密语传音回她。 “我——”拓跋娇打了个哆嗦,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扳着手指头数,这么大一个国家,一年得有多少税收啊,还三年! 打了个哆嗦,好心疼她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她心虚地瞅了旁边的赵舞扬一眼,难怪这几天她的火气这么大了。 前阵子把皇宫拆了几座就够让她生气了,这还一下子把这么多的银子白送了人,她没被剥皮都是万幸的了。 “护驾,保护明王!”突然,人群中有人飞了过来,数十个身着破布烂衣的人举着刀剑从旁上冲了出来,直朝銮驾冲来。 两旁的酒楼商店中也射出密密麻麻的弓箭。 “护驾!”裴幻烟娇喝一声,首先飞上了銮驾顶端,但见她袖中射出一道白练,白练翻飞罩起一张天罗地网,将射来的箭一一击落。 她的身影在銮驾顶上翩然飞舞,姿势美得犹如飞天仙女的惊世绝舞。 被刺客惊扰的百姓们先是飞快奔逃,但很快就被銮驾上那飞舞的身姿惊住了。 震憾,除了震憾还是震憾,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舞姿,但见她在銮驾上飞奔遨游,那白练似的长绸蜿蜒翻转,刺客、弓箭、长枪遇到那轻缦的白练就如冰雪遇到岩融,一一被融。 她是天上的神女吧,是天神派来保护他们的君王的吧?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句,“神女!” 不知道是谁首先跪下了,一片接一片的人又跟着跪下了,密密麻麻地跪了满地的人,叩头膜拜。 在裴幻烟的绸缎飘飞间,冲上来的人被一个又一个的撂倒,大批的侍卫涌上去,刀兵交戈,冲上来的人眨间眼就被灭光了。 拓跋娇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普通侍卫,她的身边全是天冥禁地和云海琼天的亲卫队。 原以为百姓会惊慌即而造成混乱,可抬起头,诺大的街头,十数万人,竟听不到一点声响。 寂静的街头,黑压压的人头,一种万众归依的气氛笼罩在上空。 “禀明王,所有刺客都被清除干净。”裴幻烟落回地面,单膝跪在拓跋娇的脚下。 在寝宫中,那人儿是承欢在她的身下,可在这万民面前,那人儿就是天,就是尊,她裴幻烟再高傲也必须承服在她的脚下,心甘情愿地臣服。 不为誓言,只为那人是她心里的人儿,原本就该属于高高在上的人儿。 拓跋娇从銮驾上走了下去的,把裴幻烟扶了起来,低声道,“别跪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我该共享这天下。”她执着裴幻烟的手走上銮驾,朗声说道,“裴幻烟受天之诰命,护我明王,今本王受命于天,封裴幻烟为护国圣女,且授明王正妃位!”既然老百姓都叫烟儿为“神女”,那她何不顺水推舟!